两个人原是闲闲晒一会子太阳,额林布便要往小书房去看看。自他病重,少来书房,却不想一切仍旧是原来的样子,且一尘不染。
“难为你这样细心。”额林布拍着令仪的手,自向桌案前坐了,那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如他当年窗下临帖时一般无二,心中不免唏嘘,“替我研磨,我想写两个字。”
“写字最耗心力,依我说,等大爷好了多少字写不得,不急于一时。”令仪劝道。
额林布见桌子上一个白瓷水丞里仍有水,连冬青轴暗花大笔洗也盛着半钵清水,抬头向令仪笑道:“你也常来写字么?”
令仪不觉低头:“不过闲来打发时光,白浪费些笔纸罢了。”说话间心虚地朝桌角一刀雪浪生宣瞥一眼。
额林布细瞧瞧她,又瞧瞧桌上,抬手往生宣下面抽出一张花笺,娟秀灵透的一行小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拿着花笺的指尖不禁微微一颤,她的心意他如何不知,然而他的心意那个人终是不会知道了。再抬头看眼前这个不曾受他一日爱慕却要被他连累一生的女子,额林布不免心疼,慢慢放回花笺,自拿砚滴往水丞里取了水,一滴滴流进砚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