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阶段:说出真相
揭开那些埋藏了一辈子的秘密,正是放下它的第一步。作为自己家庭一直以来的情感看护者,你可能会淡化和抹去你所承受的一切。每当有人问起你的过去,你的默认答案可能是:“我的童年很快乐。”被质疑的时候,你会马上为他们找借口:“他们已经尽力了”或“其他人的情况可能远比我糟糕多了”。要是有人问起你的父母,你无法给出任何关于他们的负面评价。你甚至会为没有成长为一个“更快乐”的人而感到自责,毕竟一切看起来都很“不错”。你对自己的童年几乎没有什么记忆,当你在记忆深处寻找它的痕迹时,发现触及的却是一堵情感麻木的墙。由于你所经受的创伤大部分都是看不见的,要承认它并不容易。然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会让这些创伤自行消失。原谅和遗忘并不是一回事,事实上,遗忘和原谅是相斥的。如果掩埋你的故事,压制你的愤怒,除了表面上的和谐,你得不到任何东西。过早地走进一条同情与诉诸灵性的岔道,就如同给一个不会自愈的伤口强行包扎,而这将使原本功能失调的模式永久化,最终传递给下一代。
你或许会觉得追溯创伤这件事让你无法承受,但事实却是,不去追溯的后果才是你无法承受的。生命只有一次,你必须为了自己做这件事。到目前为止,为了生存你或许选择了遗忘,但从长期来看,这开了一个危险的先例。当你否认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时,创伤便滞留在了你的身体里,迫使你与一部分的自己分离。这样的分离会让你更加不善于和其他人打交道,让你变得抑郁,受困于生活,受困于每一段人际关系,受困于心理治疗。它将成为一个自我吞噬的循环,让你陷入一种“漂浮”状态——你并没有死去,却也不像是在活着。唐纳德·卡尔谢(Donald Kalsched)在他的书《创伤与灵魂》(Trauma and the Soul)中写道,一个人陷入这种困境时会感觉生活不完全真实,无法全心全意地对任何事或任何人给出承诺。他们生活在地狱的边缘,过着一种“临时性的生活”(provisional life)。这种内心的空虚是一种可怕的灵魂自杀,其破坏性不亚于你原本受到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