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得贵笑了,能看得出来,他竭力想挤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来。他用手指在刘灯红的手上轻轻地按了按,便落了下去。这时候,他已经彻底地睡了过去。
刘灯红还没经历过死亡,但她却好像看见死亡这东西,正从这个眼前的男人身上走过,死亡就像一个印戳,在一个人身上一盖,那个人就成了死亡的同伴了。她没感到害怕,直到张翠兰来了,惊慌失措地哭喊着,她也没有动一下步子,她只觉得那只被刘得贵握过的手隐隐作痛,这痛慢慢延伸到心里。她眼睛里有了眼泪,她想,这世界上,也许只有这个看起来猥琐的男人才是最喜欢她的人。
刘灯红和母亲张翠兰请了一辆医院的救护车连夜将父亲刘得贵的遗体运回到镇上,又从镇上借了板车拉回瓦庄。
夜深了,张翠兰在前拉车,刘灯红在一边推车,在她们中间是再也不会说话的刘得贵。本来刘得贵在家就没有话,他们一家人好像是走在去做一件农活的路上。走到了村前的大坝上,猫头鹰在老柳树上一声声地哼着,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