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长孙俭观其形势,不欲东下之语,则魏人本意,原冀元帝迁都建业,乃乘虚而取江陵,其不能用甚厚之兵力可知,一大创之,则此后不敢复至,而江陵安如泰山矣。故曰:元帝之失策,不在不迁建业,而在不能坚守江陵也。
《南史·本纪》曰:魏人烧栅,朱买臣、谢答仁劝帝乘暗溃围,出就任约。帝素不便驰马,曰:“事必无成,徒增辱耳。”答仁又求自将。帝以问王褒。褒曰:“答仁侯景之党,岂是可信?成彼之勋,不如降也。”答仁又请守子城,收兵可得五千人。帝然之,即授城内大都督,以帝鼓吹给之,配以公主。既而又召王褒谋之,答仁请入不得,呕血而去。遂使皇大子、王褒出质请降。论者或又以是为帝之失计,此又不然。
《周书·王褒传》云:褒本以文雅见知,一旦总戎,深自勉厉,尽忠勤之节。被围之后,上下猜惧,元帝惟于褒深相委信,此必非偶然。又言褒从元帝入子城,犹欲固守,然则谓元帝听其言,致误溃围、守城之计,非传者之诬,则必任约、谢答仁,有其灼然不可信者在也。
元帝猜忌,自难为辩,然传述之辞,亦多过其实。帝多杀戮,自系实录,然当时如此者实非帝一人,如萧詧其忍虐,岂不更甚于帝乎?杀机既动矣,亲戚相屠,既已成习矣,徒为徐偃、宋襄,岂遂有裨于大局?《南史·本纪》云:帝性好矫饰。多猜忌。于名无所假人,微有胜己者,必加毁害。帝姑义兴昭长公主子王铨,兄弟八九人,有盛名,帝妒害其美,遂改宠姬王氏兄王珩名琳,以同其父名。忌刘之遴学,使人鸩之。如此者甚众。改宠姬兄名同人父名,何以能败其名。有学问者多矣,杀一刘之遴何益?此等皆传者之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