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去叫军警,但又怕冉阿让乘机跑掉,只好守着,手握住手杖的尖端,背靠着门框,目不转睛地注视冉阿让。
冉阿让臂肘倚在床头的圆球上,手托着额头,开始凝望躺着不动的芳汀。他这样静默地待着,心中想的显然不是这世间的事了。他脸色和神态,只表现一种难以名状的痛惜。他这样冥想一会儿之后,又俯过身去,低声对芳汀说话。
他对她说什么呢?这个被社会排斥的男人,对这个已死的女人能说什么呢?讲的究竟是些什么话呢?尘世上任何人也没有听见。这个死去的女人听见了吗?有些动人的幻想,也许是最高的现实。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当时的唯一见证人辛朴利思嬷嬷,常常讲起在冉阿让对着芳汀的耳朵说话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在那灰白的嘴唇上,在那对坟墓充满惊奇之色的茫然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难以描摹的微笑。
冉阿让像母亲对孩子那样,双手捧起芳汀的头,端正地放在枕头上,把她睡衣的带子系好,再把她的头发塞进睡帽里。然后,他闭上眼睛。
一时间,芳汀的脸庞仿佛出奇地明亮。
死亡,就是跨进大光明的境界。
芳汀的手耷拉到床外。冉阿让跪到这只手前,轻轻把它拉起来,吻了一下。
然后,他站起来,转身对沙威说:“现在,我跟您走。”
五 合适的坟墓
沙威将冉阿让送进市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