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楚贵像手里捏着一个刚刚煮熟破壳的鸡蛋一样,小心翼翼的对待我,生怕我受到一点伤害,或者落到尘土沾染灰尘,我知道他并不温柔,甚至有些大男子主义,自尊心也很强,但却为了我小心翼翼的改变着自己,尽量使我生活得就像我小时候那样优越和幸福,但是要一直维持这样真得很难,特别是在没有稳定收入的情况下。
他的自尊心迫使他想尽一切办法去挣钱,最终还是入不敷出,我们生活的境况越来越糟糕,何楚贵画画很好,他一直想做个画家,但是在初出茅庐没有名气的时候,一个青年画家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怎么才能供养一个家庭?
就是那个时候我才开始慢慢接触东来,东来会做衣服,何楚贵用他的笔把一些美妙的想法画在图纸上,东来便造着模样做成衣裳,我那时也学会苏绣了,还可以给那些衣服润色,这样卖给别人,价格也能高一些,这样东来就从上海搬到了吴县,他们兄弟两合伙在吴县开了一家裁缝店,要是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也挺好的,虽然无法跟以前相比,但总算有些起色了。
可惜何楚贵不满足于这样,在他眼中,他的笔应该有更高的艺术追求,还不是简单的画几件衣服,更重要的是,他认为钱都是东来挣的,他无法接受这一点,于是他们的裁缝店只开了半年多,何楚贵就打算退出了,那是在千禧年前夕,在那个所有香港人和台湾人到大陆来挣钱的年代,他跟我说他要去香港,他说等他在香港站稳了脚跟,就回来接我,可是我再也没有等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