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辽沙的做证结束了。重要而且值得注意的是,总算找到了一桩事实,总算有了一件证据,尽管只是一件小小的证据,几乎只是对于证据的一点暗示,但它总还是可以稍稍地证明这个护身香囊是的确存在的,里面有一千五百卢布,被告在莫克洛叶预审的时候声称这一千五百卢布是“我的”,他并没有撒谎。阿辽沙很高兴;他涨红了脸,走到给他指定的座位上去。他许久还不住地对自己说:“我怎么会忘记了!我怎么会忘记了!怎么到现在才突然想了起来!”
开始传唤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她刚一出现,大厅里就显出了某种不寻常的气氛。太太们拿起带柄眼镜和望远镜,男人们挪动着身子,有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想看得更清楚些。后来大家全证实说,她刚走进来时,米卡的脸就忽然惨白得“像一张纸”。她穿一身黑衣裳,十分谦恭,几乎近于畏怯地走到指给她的那个位置上去。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她有心神纷乱的样子,倒是从她阴郁的黑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果断的神气来。应该指出的是,后来许多人说这时候的她显得特别美丽。她说话声音很低,但字句清晰,整个大厅都听得见。她的口气十分平静,或者至少努力显得平静。首席法官开始谨慎而且特别有礼地发问,似乎生怕触及“某些心弦”,并对重大的不幸表示体谅的样子。但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自己一开口回答人家所提出的问话,就坚定地宣称她是被告正式订过婚的未婚妻,“直到他自己抛弃我为止……”她轻声补充说。在人家问她关于她托米卡把三千卢布汇给她的亲戚那件事的时候,她坚定地说:“我给他这笔钱,并没有让他马上汇出去。我当时已经觉得他正迫切需要钱……在当时那个时候……我给他这三千卢布,以他在一个月内汇出去为条件。所以后来他根本就犯不着为这笔债务白白折磨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