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两遍,我才认出口罩和发套之间吴波的眼睛,他们监区也被分配来赶这批工。
“左手拿虾,”他纠正我的动作,“这样更顺手,动作熟练才会更快。 ”我手一抖,又扯断一根虾尾。“轻点儿,如果怕弄断,左手压一下,把虾拉直。 ”他非常耐心,一点儿没有责备的意思。
每人每天剥九十斤虾,剥不完就要加班,虾堆积成山,让人心理崩溃。 十一点,大家去吃午饭,饭后再次回到工位,我已经比上午熟练多了。 肢体生成记忆,头脑被催眠,我一坐下,拿起虾,手指就极有效率地动个没完。 为了保持新鲜,虾上要一直堆着冰块,撒在上面的冰块好像比上午更冷,寒气透过手套从指缝和袖口侵入身体,腰背跟着隐隐作痛,但经过上午的挫折,这些也不算什么。
这种高度重复的计件工作并非每天都有, 我觉得犯人比流水线工人还要卖力,大家抢着干,除了可以加分,还因为在里面最难熬的部分不是没自由,而是无聊。 这种机械化劳作虽然单调,却有实在的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