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仔细推求了几天,还真罗织不出什么应该问死罪的情由,于是八位主审司官联袂见了潘祖荫,提出了他们的主张:就法论法,实无可杀之罪以论之;如果太后必欲杀此护军,何妨于宫中出“特令”杀此人,“本部司官,不敢与闻。”——这在后来,就叫作“公务人员不服从”——因为实在太不像话了。潘祖荫无可如何,也只能这样的结论覆奏。
慈安太后这时心里头也逐渐清明起来:看上去“西边儿的”颇有些“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架势,但是就她自己的立场、个性来看,都不能作更积极的处置了,只好温言婉语地跟潘祖荫说:“委屈你了!你得有一个说法。”
慈禧召入潘祖荫的时候,已经得知刑部里会勘的情形以及结论。她没让潘祖荫开口,先自号啕大哭,一面数落起潘祖荫的家世——当然要从他祖父“状元宰辅”潘世恩说起——从潘世恩始,吴县潘家世受国恩,享天禄、食皇饩,而竟不能杀一大不敬之走卒。骂到后来,据说连脏话都出口了,真个是“泼辣哭叫、捶床村骂,声嘶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