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 文
列子问关尹说:“至人潜入水中,却不觉得窒塞,跳进火里,却不觉得炎热,飞行于万物之上,也不觉得惊惧。请问他是因着怎样的缘由才达到了这般境界的?”
关尹回答说:“因为他持守住了纯和之气,而不是因为他的智巧和果敢。坐下来,我解释给你听!但凡有具体面容、形体以及音色的,都是人,那人和人又怎么差别那么大!谁又能居于他人之先!他们只不过有形和色罢了。但至人不露形色于外,处在无所变化的境域里,如果通晓了这个道理,明了其中奥秘,他物又怎能阻遏住他呢!至人处在本分的范围之内,藏身于混沌之中,闲游于万物没有死生的本原,心神专一,保养元气,德行融于本性,从而通达自然。如果能像这样,他的禀性就能保持完备,精神也没有一点儿损害,外物又怎能干扰到他呢!一个喝醉的人从车下摔下来,虽然可能满身是伤,但不至于摔死。他的骨骼关节与他人相同,但受到的伤害却与他人不一样,这大概是因为他心神专注集中,在车上的时候没有察觉,摔到了地上也不知道,死生的惊恐都干扰不到他,因而遭到外物伤害却没有死。那个人因醉酒忘掉了外物,却得以保全性命,何况是顺随自然之道,忘掉外物的至人呢?圣人藏于自然之中,所以没有什么能伤害他。复仇的人不会弄断曾伤过他的剑,即使常有嫉恨之心的人也不会怨恨偶然伤到自己的瓦片,如此一来,天下就太平了啊。没有战争,没有残杀惩戮,都是因为因循了这个道理。不要开启人的智慧,而要开启人的自然本性。开启了人的自然本性,才能养成美好德行,而开启了人的智慧,就会产生祸害。不厌恶自然的本性,也不忽视智慧,就接近纯真无为了。”